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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vwing (123), 信区: Story
标 题: 武汉小病人
发信站: BBS 珞珈山水站 (Tue Oct 7 13:46:30 2008)
“武汉冷了。”他说，要养养身体。
她就想起樱园里三月花开满了那一片片料峭的白，血色滴尽般，他苍白的脸。她叫他
小病人，武汉小病人。
三月。樱花遇雨打苞，遇阳光则开，遇风而落。游人嬉笑穿梭。他对她说，到武汉来
吧，花开了。她笑，在白纸上花一个又一个花苞、一朵又一朵繁花。用胭脂涂上色，氤氲
开一丝丝香气，暧昧妖娆。
是那个男人那夜身上的味道。是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和体温。她的嗅觉敏锐，在他拥向
她的那一刻像受惊的鹿一样弹开。她不用香水，男人也不。他们欢爱，男人说只记取女子
身上淡淡的体香，如三月樱花，清新、干净、洁白、激越时，微微地粉红。
诉说背叛比不上一场凋谢困难。她在黄鹤楼下仰望楼顶时已是五月。枝叶繁茂，绿意
恣肆。早已无半点花开过的迹象，像是女人的笑，带着缺陷的柔软。
——对不起……你还爱我吗？
——重要吗？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累了。
——你在哪？请你回来。
——不要再找了。
樱花遇风则落。据说每秒终它的花瓣会降落五厘米。女人的心跳是每分钟75次。她躺
在阴暗的阁楼里，敲打曾经的骨骼。她无人可依。
呵，小病人，你还记得我吗？
小病人记得她，在咳嗽里与她对话。他抽很多的烟，想念那个面目模糊的情人。她用和
女子一样的名字：白樱。
他们在凌晨三点对话。女子突然下线是因为她那个酒气熏天的男人回来了。他们随时可
以遇见，女子像幽灵，下午时分说要洗澡。小病人总是在她说去洗澡的时候想起，他的白
樱，绵软的身体，可以被一阵微风托起，一点点飘落下来，如最白净的樱花瓣，让人不忍
心伸手去抚摩，仿佛一伸手，指甲就能把她的身体掐出鲜嫩的水份来。然后，留下黯红的
疤痕。
女子在午后洗澡，反复搓揉自己的身体，用眼泪的盐份漂洗自己的骨骼。不留下任何别
人的气息。他们面目模糊，脱下身份、地位、金钱的外衣，全是一样的身躯，尖锐而粗鄙
。将钱掷在女子身上上时，更有甚者在她美好的身体上留下伤痕。她不说话，夜半后天亮
前，樱花静静不开放的时候，她要回到家里，等候她那个男人。常常醉成一滩冰凉的月色
，却从不把月亮扶起，为女人树一桩篱笆。
——武汉小病人，花落成泥，还能怎样呢？
——消逝了罢？跟我的白樱一样。
——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走？
——你为什么不走？
——我爱他。
——我也爱她。
他是她的一个梦。只要他还说爱她，只要他还肯活着回来唤她“樱”，她就心甘情愿，把
身体一次次在荼毒里漂白。她说男人也是有梦的，女人要为她守着梦，哪怕他一次次失败
。
——小病人，我说得对吗？
——你比我的白樱傻。
——小病人，说说你的白樱花。
——她飘走了。
——去了哪里？
——天国。
她是他的一个梦。在樱花丛中，像轻快的蝴蝶。蝴蝶有一天撞开了小病人的门，小病人正
在为生计屈服。纯洁的蝴蝶掩面而逃，逃不过一辆失速的货车。把小病人隔在了世界这头
。
——小病人，我在武汉。我走了。
——白樱，我离开武汉了。
——好的，多保重。
——谢谢。我们都要好好活。
八月，樱树墨绿。樱花碾泥为肥，如盖如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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