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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oyalwhu (儒雅英雄.博中先生), 信区: WHUExpress
标 题: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发信站: BBS 珞珈山水站 (Sun Nov 6 16:00:35 2005)
向来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大概真是一个很令人扫兴的人。总是在别人欢天喜地山呼万岁
的时候大喊“个人崇拜是对人的自由的最大反动”，总是在别人数点丰功伟绩的时候提出
一些反证。当然，我也总是在大家纷纷批评甚至漫骂学校的时候高呼“真的越来越爱我们
的同学，我们的学校！”
这个臭毛病固然有个性天资的因素，更得益于学校对于“独立精神、自由思想、怀疑意识
、批判思维”的训练与鼓励。所以，看到大家在山水上表达对刘道玉老校长的崇敬与感恩
的时候，再一次忍不住要呼告：“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是的，对于刘道玉老校长，和大家一样，我是发自内心的景仰与敬爱。我所接受的校园文
化熏陶几乎全部来自于刘道玉校长所复兴的武大独立、自由、创新、创造之校风。
是的，我如此敬仰刘道玉老校长，以至于我几乎读遍了网上所有有关他的报道，我读遍了
所有能搜集到的他的关于教育的论文与著作。
是的，我如此敬仰刘道玉老校长，所以我曾经花了数倍于我的专业的时间来研究他治校时
期的人才培养得失。
不太谦虚地说，关于刘道玉老校长，我专门去学习与思考的时间恐怕要比大多数同学要多
。
并且，我在学习与思考的时候始终坚持刘道玉老校长所期待的独立意识，坚持批判性思维
，坚持理性，尽可能摆脱个人的好恶来评判去看待刘老校长的成败得失。我相信，尽管观
点和结论可能不太一致，但这种学习的方式应该是刘道玉老校长期望所有武大学生都能做
到的。因为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发现问题的真相，逼近真理，在另一方面，我们每个人才
真正成其为人！
所以，我当然相信刘道玉老校长看到大家汹涌澎湃地表达对他的敬爱之情时会深感欣慰，
但我更相信，他会对我们如此“舆论一律”深感忧虑。
以历史的眼光来看，刘道玉老校长对于本校的贡献，几乎可以与国立武汉大学初创相当。
在百废待兴的时代，在本校传统出现20年断裂的背景下，重新恢复大学的角色，使得大学
回到自己的正轨，并针对时弊，提出一些与传统截然不同的全新改革思想且付诸实现，其
性质相当于重建武汉大学。所以，武汉大学今天能够有如此成就与地位，刘道玉校长无疑
居功至伟！历史选择了刘道玉，刘道玉也正确判断了历史，交出了成功的答卷。
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失去作为人的理性，完全将自己的感情与思想寄托在刘道玉老校长
身上，从而忘记自己在新的历史时代迈出前进的脚步，创造新的历史时代。这种将现时代
的责任寄希望于历史人物的思维的确存在，它的性质不仅仅是只用幼稚就可以解决的，而
是对于个人意识的迷失，放弃承担现时代的责任。其后果，是延误了历史机会。一位同学
曾经发信给我说，要呼吁刘道玉校长重新出山出任校长，就是此类现象的体现，可以说，此
类迷失自我迷失当下判断的同学不在少数。显然，今天的武大已经不是处在百废待兴重新
创业的时代，而是具备刘道玉校长等前辈积淀一定基础的新武大，现实条件和因素已经发
生了很大变化，必然需要符合这个时代的人物出现。以刘道玉老校长一直对于教育的思考
和关注来看，或许是一个人选，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而且中国环境也不可能
给出这种安排。
同样，我们不能沉浸于80年代的中兴而将刘道玉校长神话，进行造神运动。我曾经写过一
篇文章，专门讨论近年来武大一些校友“事业夭折”的现象，对照国立武汉大学20年和改
革开放武汉大学20年，发现，前者几乎罕有“出事”的校友，在政界的不贪污腐败，做学
问的都很扎实严谨，从来没有学术腐败的现象。而后者，做官如张二江、经商如刘波（中
文系插班生）、徐杰，学术腐败更如经济系某假造出版著作评奖，如浙江某学校校友学术
腐败等等，常见诸媒体报道，给本校声誉造成严重损害。他们几乎全部都是80年代刘道玉
校长时期的校友。当然原因有很多，但恐怕与刘道玉校长过于鼓励创新而忽视遵守规则有
关。创新的本质就是是要突破既有规则，但倘若缺乏对于规律的尊重，缺乏对于周边环境
的准确判断，要么就是伪学术，要么就会无法无天，从而失去人身自由。在某种意义上讲
，刘道玉校长个人的厄运也是这种超出环境的结果。90年代中期曾经邀请刘道玉校长做讲
座的某学生是刘校长的超级崇拜者,极聪明极有魄力的一个青年学生，可惜他过多地继承了
漠视现实世界的规则，成了死囚。其实他当初的气质已经有很危险的迹象，不知道刘道玉
老校长在和他接触时有没有提醒他注意自己的为人处世？
同样的，我们对于刘道玉校长时期的一些创新政策也要做历史的评价，该肯定的要肯定，
还有价值的要继承，但一些“权宜之计”，本来就是历史的产物，在失去了现实需要和条
件的今天，该废除的还是要废除，或者重新根据新的历史条件进行改进，比如插班生制度
。当社会上已经不再有没有书读的青年才俊时，当插班生制度已经异化为一些人和部门权
力寻租的工具时，废除它就不需要有任何惋惜之情。实际上，通过我们对于80年代所有插
班生的调查研究，发现，最后真正成为出色人才的也只有前面两届，因为他们的确很优秀
，而且的确没有机会深造。但随后的几届，虽有一些人才冒出来，但总体上表现平平。当
然，他们中所有人的命运都因为进入武汉大学而改变，但问题是，任何一个青年人只要能
够进入武汉大学，都会改善其命运，我们是否应该全部接收？我们的办学规模有限，那么
该让谁进来？教育制度的公平公正又该如何体现？遗憾地是，昨天刘道玉校长对新的历史
环境没有认识，只是强调“制度由谁来执行”的问题。
同样，昨天，有同学问起武大的精神，老校长总结为于他当年提出的“金牌精神”。“金牌
精神”固然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理念，问题是，它能否概括至少从1928年国立武汉大学成立以
来至今或者只到80年代的武大精神？我是表示怀疑的，一个真正的武大的精神，应该是对整
体历史考察之后的总结，而不仅仅是某个校长自己思想与实践的总结。否则，历史上20余位
校长都提出自己的思想，那么武大的精神岂不有20多种？
我们之所以尊重我们的老师，是因为他们带领我们走向真理，教会我们获得真理的方法，
但我们应该明确，我们的目标不是走近老师，而是真理。当老师不再掌握真理时，我们更
应该爱真理。但是，当我们在老师的指引下获得真理的时候，我们同样要感谢带领我们走
向真理通道的老师，永远要感谢老师的教导！吾爱吾师，吾更真理；吾爱真理，吾不忘吾
师！
所以，作为武汉大学的学生，我要永远感谢和敬爱我们的刘道玉以及所有的校长，感谢所
有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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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royalwhu 於 Nov 6 16:09:36 2005 修改本文·[FROM: 222.20.205.*]
※ 修改:·royalwhu 於 Nov 6 16:13:49 2005 修改本文·[FROM: 222.20.205.*]
※ 来源:·珞珈山水BBS站 http://bbs.whu.edu.cn·[FROM: 222.2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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