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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gang2007 (ligang),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澡堂之歌（2）
发信站: BBS 珞珈山水站 (Sat Jan 12 22:11:35 2008)
澡堂去得多了，感觉也就淡了。虽然出浴美女始终是有的，但那也是仅限于“远观”而已
，当然我的意思也并不是说非得“亵玩”。倒是澡堂里面的风光，值得一书。
我现在记得最深刻的一个场景是：一位身材不错的男生从自己的号间踱出来，满身是水，
直走过几条过道，像是找人又像是视察，神情肃穆地走了一圈。我知道观众们开始不满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唉，好吧，我承认，这位首长当时一丝不挂，纯粹真理型的人物。尤
其他那一脸正经的神情，男性的象征在雾气中摇曳，这气度着实为我等所不及。岂止不及
而已，我是大为折服。澡堂里的纯粹真理我也不是没见过，这样气度雍容的倒是不多。当
然你可以说我是眼光下流，或者是格调不高，这个我都没话说。
资格够老的澡友，大多不乏一个铁鼓般响的嗓子，外加一张城墙般厚的脸皮。恩，你已经
明白了，我指的是唱歌。一个人很爽的时候会唱歌，在女生那儿唱这个词该换成哼，在男
生那儿多数得换成吼。鉴于如今男生女性化的潮流不可阻挡，澡堂之歌里面，缠绵悱恻型
的哥们也是越来越多。有唱“细雨带风吹过黄昏的街道”的，有吼“因为爱所以爱”的，
也有“我的心太乱”的，最经典的一句是“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这句歌词后面往往
有无数个续集，我听过的有“不让你的吻留着余味”，这是正版的续作；也有“轻轻的我
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的，这是解释原因型的续作；然后是“男人哭吧不是罪，
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这是劝慰型的续作；也有“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
台”的，这是忍受痛苦转移视线型的了。凡此总总，不一而足。
从我个人的体会来讲，我喜欢自己吼歌，也有兴趣听别人吼，但绝不喜欢中途有人接我的
茬，尤其是在我唱得兴起的时候。明明我酝酿了很久的情绪，才唱了一两句，就让旁边听
到的人接过去了，搞得我无限郁闷。正如武林高手一拳打出去，酣畅淋漓之际让人给叫停
了。哦，我忘了多数人没练过武，那换个多数人都懂的例子：在厕所大号的时候，正在要
紧关头突然给……算了，不说了，这种感觉点到为止就行。
这种事你不能当面斥责——再说了，你斥责人家什么呀——；不管他，自己继续唱下去吧
，又不是味儿，因为你再唱的话就是在拾人牙慧，毫无快感了。我相信，这种感觉绝非我
一人所独有。一次在洗得正爽的时候，听见两个人对话，一人曰：“嘿，哥们，我说你别
唱了好不好？”另一人曰：“我在澡堂哼歌你也管哪？”我打包票，这哥们声音确实不大
，可以算是在“哼”。可是先前那哥们接着说了一句话，把我笑得不行。他说：“那你也
别接着我的话茬唱撒！”语气忿忿不平。我相信他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快感给当场掐断，
有点把不爽而已。
当然也并非全是如此。大家兴致都好的时候，或者是洗澡的队伍中有不少是认识的时候，
有时会来段自发的续歌。起始的人没头没尾地来一句“我等的船还不来”，旁边的人一听
这哥们嗓子真不错，忍不住续了下去：“我等的人还不明白”，续完再懊恼地嘟囔一句“
他妈的没准备好”。接下来的一句比较长，犹豫了几秒，一个嗓子唱“寂寞默默沉默沉入
海未来不……”，吼到一半就吼不下去了，这续歌也就哑了。等了许久，突然有一位跳过
了中间的千山万水，总结了一句“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音拖得很不短，算是结束
了这首歌。
澡堂洗澡，最不爽的是突然停水。这种事当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有一次我刚脱成纯粹
真理，按下暂停，抹上洗发剂，打上香皂之后，再按开始，那红色指示灯硬是一动不动，
完全不给面子。我使劲再按了几遍，没用；再拍拍水管，扭扭水阀，还是没反应。我心说
坏了，不定是哪个小子摆了我一道。就这么算了吧，这肥皂擦都擦不掉；找人解决吧，俺
也不擅长光着身子和人论理。不得已，手捂要害，试着跑到过道里大喊：“没水了！水管
突然停水了！！”喊了两声，见没人回答，我死了心，准备穿上衣服，出去刷卡再洗。未
几，门外刷卡处的大叔斜了进来，见我一副羞答答的样子，问道：“刚才是你喊吗？”眼
睛不老实地到处乱转。我一看这架式，不知他有何图谋，怯生生地答了一句：“是我。”
他再问：“哪里？”眼睛依然不老实地在我身上乱瞟。我见此更是慌张，脱口而出道，“
不是这里。是那里……”说完把手望我的号间一指。还好他没继续拿红外透视眼看我，而
是查看了按钮，确信坏了之后出去了一会儿，然后让我换个号间。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想这事一定要严守秘密，尤其不能跟我喜欢的姑娘说，要让她知道我清白的身子让一个
不相干的大叔看了个够，那还了得。好在是位大叔，不是门外那位大婶。一念及此，登时
大悟，怪不得刷卡处要“一对男女”镇压呢，原来如此……
必要提一下那个计时制度。原先放水时间也是计时的，但暂停时间还没那么量化。不久之
前，该是本学期以来，澡堂连暂停时间都量化了，也就是说分分秒秒的流逝都能看得见了
，加上量化的等待时间和放水时间，这澡堂的精确也就无以复加了。这一精确，让我疏懒
的神经陡地绷紧：时间在你眼前分秒流逝着，哪能无动于衷呢？整个洗澡过程也就成了跟
时间赛跑的游戏，尽管腾腾水气仍然舒服，那种疏懒却再也找不到了。有人讲可以多加点
防水时间，唉，咱一穷学生，犯得着跟自个儿的钱袋较劲么？……
澡堂的乐趣，也在慢慢递减。不过没关系，我也正好要毕业了。洗澡还要继续，地点肯定
会不同，势必还有新鲜感，可以见证另外一个或数个澡堂变化的历史。谁说物是人非？对
于个人来讲，人是物非才是确凿无疑、无可争辩的事实。Ade，我的武大！ade，我的澡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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